半导体，何时从金融回归科技？

8月10日，中微半导体董事长尹志尧在半导体设备大会上指出，过度内卷是国内半导体设备产业目前发展不容忽视的问题。国内集成电路和设备产业的内卷已经遍布设计、设备、价格、投资、人才等各方面。

其实不止是半导体设备领域，似乎在半导体的整个产业链上，国内企业都不自主地越来越陷于行业内卷的态势。

国内集成电路和设备产业“恶性竞争”的内卷

(资料图片)

资本加持，涌入低端

国内某企业董事长打过这样一个比方：全球芯片市场好比一个大剧院，那些为数不多的国际公司穿着西装，喝着红酒，在舞台上谈笑风生，指点江山，谈论的话题是如何活得更好；台下则是泥泞不堪的战场，国内成千上万家公司一边仰望着舞台上的明星，一边相互厮杀，有一家刚找到一条通向舞台的道路，试图从泥潭里拔出一只脚，甚至还想爬上舞台，洗掉泥巴，穿上西服，品尝红酒。但其他人闻讯而来，一拥而上，竞相模仿，通道立刻变得拥挤，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通道就此被堵死，直到把他拖入泥潭，大家只能继续在泥潭里厮杀。这是对国内半导体产业内卷现象最生动的描述。

当国际半导体技术已经遥遥领先时，国内半导体产业开始奋起直追，在这一赛道点燃一场几十年未见的盛宴。一时间创意、技术、资本、政策均涌入半导体，只要你有一种创意或点子，有实施的可行性，大多都会有资本的支持帮助你落地圆梦。

图源：摄图网

只是，“命运的馈赠，都已在暗中标好价格”。资本的加持，其最终目的就是投资回报。但碍于半导体行业的特性，追求高端技术上的创新和突破往往没有那么容易，甚至可能长期投资后还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。如今年五月份哲库宣布停止芯片研发业务，有手机大厂的加持，研发芯片最后也以放弃收尾，足见自研芯片难度非一般行业所能比。

所以往往大家都转向了更容易把控的低端市场，即便涌入的力量已经饱和，但至少有一个看得见的结果——砸钱在市场上砸出一条血路，用规模换上市、换投资。

半导体，还是科技行业吗

业内有人评价说，国内的资本不太适合投资芯片行业，大部分基金只有3~5年的投资期，基金在投资企业3到5年后，会想方设法退出。但是做芯片，很可能5年才开始进入状态，技术积累和竞争力才慢慢凸显。

图源：摄图网

做芯片本来就是个慢活，但资本追求的是短期收益、快速回报，渐渐的形成了国产芯片的两个陷阱：从融资走向融资、从红海走向红海。融资追求的是不断拥有短平快的业绩，否则就会失去新的资本流入维系运营；红海则是在这种追求下芯片产业的资本化，重销售而轻利润，以便于在科创板上市收回投资。

最终牺牲的就是原本良性竞争应追求的技术突破和技术创新，只留下一大批的企业在技术已经成熟的低端领域不断卷资源、卷市场、卷价格、卷销售，以至于芯片客户的印象中，现在市场萎靡周期下，芯片供应商仍是依赖融资赚钱。

图源：摄图网

最近业内频频听到终端厂商说，“你们做芯片的，为啥要挣钱？”

按照终端厂商的想法，这句话背后隐藏着三层逻辑：“第一层，现在终端市场行情并不理想，我需要你们降本，跟我一起共渡难关，你为什么还要挣钱？第二层，现在库存那么大，我要你的货就知足吧，你为什么还要挣钱？第三层，你们能通过融资和上市挣钱，我愿意买你的货，让你有流水融到下一轮钱，我帮你了，你为什么还要挣钱？”

三层逻辑中，真正能做到“挣钱”的就是第三种，通过融资挣钱输血。至于怎么卖出芯片，因为一贯以来的“内卷”惯性，让客户们心安理得地认为——Cost Down（降本）才是正道。甚至有些芯片厂商为了完成个五年发展目标，也是选择了这个“容易”的道路，从而陷入了怪圈不能自拔。

对这一事实，有媒体评论称，经历国内几波融资热潮，半导体行业也经历了由“遍地黄金”到如今的低谷期。在过去几年里，一些国内芯片制造厂纷纷进入低端芯片领域，竞争日益激烈，而高端芯片却依旧难以找到一颗可以替代它的芯片。这使得投资市场开始分化，国内已经涌现出大量的芯片制造企业，现在这个市场需要的是更多有真正实力的企业。

行业需要一场洗牌

芯片公司要想成功活下来，必须走出国产芯片陷阱。不断提升自身产品性能和成本竞争力，以实现自我盈利为目标，才能实现长期稳定的发展。最近传闻的英伟达A800，一片难求，价格在10万以上，仍被国内大厂抢购一空。高端芯片独有的特性和性能令一般芯片难以望其项背，其可观的利润率和温和的市场环境，也令低端市场的企业难以匹敌。产品做好了，又有合理毛利的销售业绩才是有意义的，销售业绩不是主要目标，而是技术优势到位必定带来的结果。

帝奥微市场部副总裁许威在2023年慕尼黑上海电子展“汽车电子嘉年华”活动上曾指出，芯片产品自下至上可分为四档：性价比、可靠性、解决问题、王牌产品，从第一档至第四档，产品逐渐脱离价格内卷，同时质量和要求层层递进，其在市场中获得的反响和创造的价值自然也不尽相同。虽然他说的只是汽车芯片，但放诸各个类别的芯片产品，其实也同样适用。

图源：摄图网

时过境迁，快速上市这条路很难走通了。不知是幸还是不幸，如今，在内因和外因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下，资本市场速冻。一方面，美元资金被限制投资中国半导体，另一方面，持有人民币的人也都在观望，尤其是在美国及其盟友国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之后，让他们更加谨慎。最后，经历了一场“芯片狂欢”，业内竞争实属惨烈，投资者投资也逐渐开始分辨项目。于是，芯片公司开始不好拿钱了，甚至陆续有芯片公司裁员、倒闭，关停一些部门和业务。

当前的半导体行业正处于一个调整期。那些淹没在投资热潮的“浮躁”企业也将随着市场选择和时间流逝浮出水面，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企业才能在寒冬中存活下来。业内人士认为，低端芯片市场迟早会面临一场洗牌。

到那时，芯片企业没有现在这么多，淘汰掉了规模小同质化的内容，留下来的多是有一定实力的企业，业务上也将从重投资回报转向重科技创新，市场策略从重份额到重差异。从千军万马的“刀光剑影”中存活下来的各家企业们，也该静下心来“修炼内功”了。

关键词：